白云山下有我家系列之三:即将消失的村庄——水石郊
作者:太行骄子
水石郊村位于河南省林州市东姚镇东南部,距离镇区大约7华里,隶属于南窑行政村,是地道的山圪崂。那里南北两面都是山,村庄就坐落在东西走向的河谷之上。这个裹在太行山脉丘陵里的村子,祖祖辈辈都在为水愁为水忙。由于村里严重缺水,导致村民生活用水都成问题,需要用牲口跑几里地之外的碓臼沟村驮水吃。下雨天去池子里舀点泥汤水,澄清了再用来洗漱做饭。到了大旱季节,村民们就用麻绳拴在小孩的腰间,然后顺着麻绳把小孩放到村里唯一的活水井里面舀水吃。每年夏秋两季下雨发水,山坡上流下来的雨水把村里的道路冲得坑坑洼洼,村民出行如同脚在路上和泥,满路的泥泞,一不小心就会摔个仰八叉。人吃水难,庄稼也只能望天收。村民没有一块像样的大地块,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坡地。平时去地里上粪,往家里收拾庄稼,都是用牲口驮。一个村庄的美丽,是她的质朴和单纯;一个村庄的疼痛,是她的贫穷和落后。
村里原有10来户人家,约100口人。村里没有学校,小孩上学要到离家5里地开外的南窑小学【现改名为民建小学】就读。每天天不亮大人就起来烧火做饭,小孩吃过饭结伴步行到学校上学。为了节省时间,中午吃点自带的干粮,就着凉开水就是一顿饭。下午放学后,再步行回家。记得有一次,学校放学晚了,几个同学走在回家的路上,忽听到“嗷呜、嗷呜”的几声狼叫,抬头一看,东坡上站着一只狼,两只眼睛⾥发出幽幽的绿光,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他们吓得大家一溜烟地跑进村子里,回头一看,狼已经追到了村口。狼在村口呆了一会儿,才拖着扫帚似的尾巴慢吞吞地往北面山坡上走去。其实,在大山里遇见狼、野猪、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到秋天,庄稼成熟的季节,各种野兽就出来了。不是拱红薯地,就是拱花生地,把谷子地的谷子弄得东倒西歪。更有甚者,还有狼半夜拱村民的门,村民养的鸡,被半夜出没的黄鼠狼给叼走。
村子虽贫穷落后,依然承载了我许多美好的童年回忆。当春天到来时, 山坡上小草泛绿。野花初开的时候,漫山遍野的果树,花开四野。桃花、梨花、杏花都赶着趟儿,你追我赶,竞相争奇斗艳,蒲公英、小炮仗花、毛老汉,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山花,香飘村野,令人陶醉。采几朵野花,编个花环,戴在头上,感觉开心极了。夏天到了,村南面裤裆沟的水果熟了,金黄的杏子,硕大的酥梨,红里透白的蟠桃,对了,还有酸爽美味的李子,那滋味简直是无法形容。秋天,各种山果熟了,核桃、柿子、酸枣、欧李子、沙锅板,让孩子们大饱口福。满山坡的野韭菜、小蒜苗更是野味十足。到冬天的时候,大雪封山,别有一番风景。小孩们在晒麦场用木棍支开筛子罩毛雀,玩打雪仗,村里爱好打猎的男人们一大早就带上猎枪,结伴去山里打野味去了。晚上带回来几只野兔,做成野兔肉小米稠饭,至今仍回味无穷,久久不能忘怀。
纵使大山曾经带给村民那么多的欢乐,但外面世界的精彩,经济的日益繁荣,加上村里恶劣的自然环境,为了解决吃水难、小孩上学难、村民娶媳妇难的问题,他们还是依依不舍地离别故土,陆陆续续地都搬走了。有搬到南窑大村的,有下户到县城的,有搬到辉县的,有定居到焦作的.....。曾经热闹、温馨的小村庄,如今村里只剩下一位60多岁的老人居住在那里,守着几座破败的老屋,村口几颗苍老的大树,伸出它的枝丫向路人诉说着村里的过去与传说。随着一群又一群人如蒲公英种子般纷纷飘离村庄,村庄也就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老直至消失。从此以后,村庄仅仅存活在那些飘落于另一片土地上生根发芽的蒲公英的记忆深处。水石郊,曾经生我养我的故乡,曾经带给我童年欢乐的地方,就这样慢慢地淡出了我们的视线。
为了合理利用土地,提高土地利用的社会效益、经济效益和生态效益,针对水石郊村目前的现状,东姚镇党委和南窑村委经过研究,决定将村里无人居住的旧房、危房全部扒掉,并给予村民们一定的经济补偿。下一步,准备进行土地复耕,以达到农耕的目的,提高土地利用效果。水石郊村,这个曾经养育了我们的地方,真的是要从地图上消失了。
这是一种真实而无可挽回的消失。历史,曾经在这块荒凉的土地上做过一个美丽的村庄梦,而这个梦很快就碎了。村庄消失肯定会有一些故乡人和我一样伤感,他们无论现在生活在哪里,对故乡的思念一刻从未停止过,以后要回乡,可能是真的无乡可回了!
【作者简介】:王喜军,网名太行骄子,河南省林州市人,从事财税工作,业余文学爱好者。